岁的牟善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，他从一名医生变成了病人。
身患重病的他，还在跟时间进行赛跑。
从医80年，牟善初一生都在跟时间赛跑，与病魔斗争。
他是开国元勋们的健康卫士，多次参与救治工作。
他也心系普通病人。新中国成立之初，他就投入到华北农村地区抗击血吸虫病中，是我国血吸虫病防治工作的开拓者之一；他创建了我军第一个老年医学研究室，成为我国老年医学奠基人；他是大内科专家、临床药理学家，是我国医学超声波早期应用倡导者；他最早发现庆大霉素的肾毒性，提出老年肾功能损害的病人禁用论点……
他拥有众多医学成就，但他认为医生光有高超的医术还不够，重要的是要有高尚的医德。绝不能因为病人职业、地位不同而区别对待，在医生眼里没有贵贱高下之分，只有病情的轻重缓急之别。
他说：“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为我的病人做点事，是我最大的安慰”。他余生将教育家陶行知说过的“捧着一颗心来，不带半根草去”当做人生信条。
“不能做殿堂里的医生，
应该做人民的医生”
牟善初常说只要病人有事，你随时来找我。
年，牟医院，从一名教员变成了一名医生，负责多位开国元勋的医疗保健工作。
大家都说这个岗位好，可以接触很多领导。牟善初却有着一份平常心，他说“到哪里都是给人看病”。
牟善初对老年病人的诊治和用药有很深的造诣，尤其是在危重病人的抢救时刻，他冷静慎重又大胆果断。
年，一位患者因肺部感染，病情危重，使用抗生素后出现严重腹泻，处于休克状态。国内40多位专家学者围坐在一起，进行一次又一次病例会诊，讨论先治肺炎，还是先治腹泻。治肺炎必须继续使用抗生素，治腹泻必须停用抗生素。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，牟善初提出停用抗生素。
牟善初认为，危及病人生命的主要是严重腹泻，至于肺炎，可以采用非抗生素疗法加以控制。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，肺炎患者的死亡率也只有百分之十几。
他的意见立刻遭到众人的反对，不用抗生素，肺炎加重了怎么办，而且肺炎容易造成生命危险，这风险谁来承担？
牟善初说：“我深知这些意见都有道理，但不能因为怕担风险就不做决断。”
方案一出，立即实施。口服的、注射的一切抗生素统统停用，只用治疗难辨梭菌药物治疗菌群失调，用静脉营养维持全身营养。几天后，病人腹泻果然止住了，肺炎也得到了有效控制。
牟善初说，我给人治病的原则，就是要把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，治好了要知道怎么治好的，治不好要知道为什么治不好。
牟善初重视临床，病人每个化验单他都反复分析，每个病例都详细询问。为了观察病人病情，他常常吃住在病房。
原老年医学研究所老所长陶国枢说，有一位患者有心脏病，牟善初几乎每周都去查房、会诊。“晚上十一二点、两三点钟他醒了，就起来去看一看心电图的监护，工作非常认真。”
这位患者80岁以后三次心肌梗死，牟善初都成功将他抢救过来。
牟善初曾担任过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保健治疗，但在牟善初眼里，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他的秘书周桂芳说，他对病人真是一视同仁，普通病人来看病，他也会像对待首长一样认真。
牟善初说，医生是不能做殿堂里的医生，应该做人民的医生。在做医疗保健工作的同时，牟善初结合临床实践，开始对老年常见疾病、疑难病的诊治进行深入研究，并取得一系列成果。为了将自己的医学成果惠及更多老年人，上世纪70年代，他率先在全军成立第一个老年医学研究室，成为我国老年医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。
“我们回过头来看，现在进入老年化社会，如果不注重老年病的治疗，整个社会会被拖垮，这是一定的。”医院健康管理研究院主任曾强评价说，老年病研究室的成立开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，具有前瞻性。
大内科出身的牟善初强调，老年病不是一个单独的病，它往往是多种病，这就需要医生有全科的知识。在担任中华医学会老年医学分会第三届主任委员时，牟善初倡导按专业组建了呼吸、消化、内分泌等9个专业学组。各学组按专业分别举行学术研讨会，多次召开国际老年学术研讨大会。这一创举为我国老年医学研究快速发展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。
牟善初从医80年，经历了多个工作岗位，无论在哪个岗位，他都取得了突出成就。他先后发表论文余篇，出版专著10余部，先后多次获国家科技进步奖、军队科技进步奖，荣立一等功一次。牟善初说：“知识和技能是人民培养的，解除病人痛苦是我应尽的责任。”
“他听到病人的情况立刻就来了，
就像一个战士一样”
曾任医院老年心内科主任的李小鹰，把牟老视为自己工作中医术医德的导师。
年，春节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，75岁的牟善初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。
他正赶往病房去抢救一位危重病人。
从他家到病房，徒步需要将近二十分钟。
正在值班的李小鹰站在南楼电梯口，焦虑地等待着牟善初。
“我当时就想，他要摔倒怎么办？下着大雪，因为他以前摔过一次。”
李小鹰回忆起24年前的那段往事仍然记忆犹新，那时她还不是全国人大代表，也不像现在享誉全国全军。
“我当时担任医疗组副组长。那天晚上我值班，一位高龄病人患肺心病，情况很危重，呼吸衰竭，夜里抢救到两点多，病人憋喘加重了。”
束手无策的李小鹰犹豫再三，拨通了牟善初家里的电话。牟善初了解病情之后，告诉李小鹰他办公桌上有相关资料，让李小鹰先去查阅，他随即出门。
情急之下，李小鹰忘记告诉牟善初已经派车去接他。当她想起来，再次拨打牟善初家里电话的时候，家人告诉她牟善初已经出门了。
“我就站在电梯口等他，上来的时候，我一看牟老羽绒服上全是雪，没来得及换鞋，他穿着单鞋就来了，鞋都湿了。当时我心里真是特别感动。”
牟善初仔细检查完病人情况后，先询问了李小鹰的意见，然后补充了自己的意见，并站在床边指导李小鹰抢救，直到病人病情稳定下来。
抢救到了四点多钟，病人有所好转，雪也停了，天也快亮了。牟善初说：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李小鹰将牟善初送上电梯。牟善初走后，李小鹰在电梯口站了良久。“我真的是掉眼泪了，是因为他人格对我的震撼。”
李小鹰从年毕业分配到医院，一直师从牟善初。她评价牟善初对病人极端负责任：“不论自己身体怎么样，只要听到病人有情况立刻就来了，就像一个战士一样，即使到了年迈仍然这样。”
牟善初培养了一批又一批青年医生
那年，已是高龄的牟善初做了前列腺手术，在泌尿外科住院。李小鹰的一个病人肺部感染、心衰，反复治疗仍不见起色。李小鹰就带着病人的X光片，到病房请教牟善初。
“我一开门一看，牟老闭着眼，头上都是汗，脸苍白，再一看底下的引流瓶都是鲜血。护士说，今天下午疼了好几阵了，这一阵正疼。”李小鹰说：“我看着很不忍心，就想走。”
牟善初睁开眼，看到李小鹰，说：“小鹰，有事吧？”李小鹰就将病人的片子交给牟善初。“看了之后，牟老给我讲，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感染和心衰，他应该有一个潜在的肺间质疾病，他的下肺有肺纤维化的特点。他说这是在治疗当中要注意的事情，有的时候还得上激素。牟老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出汗。”
李小鹰后悔自己不该来。“我说牟老对不起。牟老说只要病人有事，你就随时来找我。”
甚至在他88岁高龄的时候，他仍然半夜徒步赶往病房抢救病人。一天夜里，他等不及接他的车，便步行赶往病房，途经工地时摔了一跤，半边脸当时就肿了。当他肿着脸赶到病房时，第一句话就是：“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？”
牟善初对病人的关爱无微不至。老年心内科的护士长勇琴歌说，就连给病人输液拔针，牟善初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