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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心
党恩
父亲你是家里的顶梁柱,
我记事起就看见你一副病态,
黄皮寡瘦,有气无力,
能吃不能做,
还爱打那种长条形的雀牌。
才几岁的我,
常被母亲遣去找你回家吃饭。
湾里的人说你好吃懒做,
这种人会命不久长。
你的转运是年,
你挑着竹床和被絮,
到西湖里(1)治血吸虫,
治了一个月,
每天打一针杀虫。
你说:人几不好过,像到阎王殿走了一回。
血吸虫病治好后,
你的身体就好起来了。
年代那场治血吸虫病,
救了几百万血吸虫患者的命,
以至毛泽东主席写七律二首《送瘟神》志庆。
那是一次改写你命运改写家史的治病,
你能活到了古稀之年,
你儿子也能读书并参加工作……
全因为那次治病。
我读小学的时候,
有一次老师带我们到赤东大堤工地慰问。
我看到你在挑土的人流中,
头上戴一顶破斗笠,
身上围着我小时候睡的一床窝被絮,
身上系着稻草绳子,
挑着满满的一担土,
赤着双脚在泥路上奔走。
那时,天上正飘着雪花,
那一幕永远铭刻在我的脑海。
赤东大堤是扁担土箢挑起来的,
挑大堤的人没有棉袄穿。
后来,你到汉川挑大堤,
到大同挑水库大坝,
在八里湖挑沿江大堤……
尽管这些堤坝上没有你的名字,
但屹立的堤坝就是巍巍丰碑。
你运气最好是年代,
在八里湖农场当了几年生产队长,
还是个很棒的队长,
尽管你冇读书不识字。
你带着新建排(2)的农工,
把荒湖开成良田,
收获金灿灿的稻谷和银白的棉花,
还做了一栋瓦屋农工宿舍。
有几年还到八里湖总场开表彰会,
领一条毛巾、或一件汗衫之类的奖品,
你那多皱纹的脸绽出一朵菊花,
可惜没有被照相留下来。
每当我看到大寨陈永贵的照片,
我就想起了你。
年代你到龄退休,
每月领18元钱的退休金。
那时候白菜一、两分钱一斤,
18元钱可满足你的温饱。
后来八里湖连这点钱都发不出来,
后来白菜涨到几角钱一斤,
后来没有公费医疗看病要自己掏钱……
你便在漕河电影院门口卖瓜子,
挑着一担装着瓜子、花生的藤筐,
拄着拐棍,从家里到电影院摆摊。
晚上看电影的人入场后,
你又挑着担子回家,
数毕一天赚的小钱,
喝几口小酒后鼻尖沁出汗珠,
辛劳一日后便得一夜安眠。
你是不得闲的劳动人,
一生都是自食其力。
你去世时70岁,
仅卧床几天。
死前最后一句话是:
“老屋来了好多人,叫我去!”
不知是心灵感应,
还是真的有鬼!
你就这样走完了一个劳动人的一生。
你死后第九年,
八里湖退休老工人纳入社保,
每月可领几百元退休金。
你和我母亲没有熬到这一天。
一位大V经济学家说:
“改革要牺牲万人的利益。”
你和我母亲就是其中的2人。
你们是共和国的的基础石子,
你们是创造世界的劳动人民啊!
一想起这些我就心痛、心痛!
(1)地名,在管窑镇
(2)八里湖建场时一个生产队
儿子生我的那年是鼠年,
那年参加工作的人享受离休待遇。
生在旧社会,
长在红旗下,
是我一生的幸运。
母亲曾说:三代人读书成牛。
不知道我家有几代人冇读书,
只知道家里种的是佃田,
土改时划的成份是贫农。
不知道南征乡有几家私塾,
只知道方圆几里没有一所学校。
三合铺一个古祠堂,
有十几间屋,
幼时,母亲曾带我去做娘娘会。
年,这省屋被人里外粉刷一新,
挂起了一个“贡墙小学”的木牌,
来了几个老师,
我就成了这所学校一年级的学生,
也是学校第一批招生的学生。
祠堂改成学校,
里面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。
在学校外边山坡放牛的外祖父摸着胡子笑,
孙子和外孙都在里面读书。
没有书包,
没有文具盒,
连铅笔、钢笔都没有。
母亲用家织布缝了一个布袋,
里面装着书、写字本、砚池、墨、毛笔,
后来才有蘸水笔写字。
课桌、坐椅自带,
我带的桌椅现在看来都是文物。
学校没有操场,没有篮球架,
校门前是一口清水塘,
塘边有一棵水桶粗的桑树,
乌黑的桑枣掉下来的时候,
我和同学们都去抡桑枣吃。
贡墙小学是一至四年级的初小,
同样的初小还有一个猪婆地小学,
也是年办的,
属于彭思区南征乡。
这两所小学让我这些生在旧社会的孩子,
能在红旗下成长。
高小是在管凉小学读的,
初中是在彭思读的,
师范是在黄州读的,
这几所学校都是年代办的。
如果没有年的开国大典,
如果没有为人民的共产党,
这些学校不可能办起来。
我也不可能读书,
我也不可能终生吃笔墨饭,
成为一个搞文化工作的人。
如果活着,
也就是个不识字的佃农,
或者是一个长工,
或者因贫因病早死了,
因为
旧中国的人均寿命,
只有三十五岁。
前几天
我过了七十岁的生日。
终七十年的感悟:
是共产党改变了我父子的命运,
不只是我家,
几亿农民和他们子孙的命运都改变了!
中华民族的命运更是改变了!
中国共产党开十九大,
我这个老者无甚献礼,
就献上这两首小诗!
再高呼一声:中国共产党万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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