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,是爷爷离开我们的第一百天。到现在我都很难接受,失去爷爷这件事。
记忆应该是从小学开始深刻的,爸爸妈妈工作忙,周一到周四都是由外婆接送我回家,周五则是交给爷爷。每到周五,我就会坐上爷爷的自行车,那时候我就觉得,爷爷踏几步上车的样子,也太帅了。
记忆中,爷爷的头发早就花白了。爸爸说,爷爷年轻的时候,是一位人人敬重的医生。从小爷爷对我就很严格,长大后每次去看望他,他一定会和我说,要好好读书。每到我的生日,爷爷都会带上我和弟弟去肯德基,能带上生日帽在一大群人的祝福下许愿,一直是我小时候的骄傲。
爷爷的身体一直很健朗,每天早上都要晨练,哪怕后来他生病了,也坚持床上做仰卧起坐。
爸爸说他还有很多遗憾,对我而言,如果那天晚上,我没有回家就好了。爷爷离开前的下午,我去看过他。那时候他的鼻子里插着管子,已经很难开口说话了。我拉着他的手叫他,爸爸问他,你看谁来看你了,爷爷看向我,握住我的手紧了又紧。
我已经不敢在回忆啦,有时候觉得自己懒惰,很久没有用文字记录生活。早上收到爸爸发来的文档,我想我的浪漫细胞,就是这样延续下来的吧……
父亲
年1月11日凌晨,虽然年事已高,但身子骨仍硬朗的父亲还是被病魔无情的带走了,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,享年95岁。天的痛苦怀念,从未随着日子的流逝而淡远模糊,父亲的音容笑貌,言谈举次都如生前一般清晰,常常呈现在我的记忆中,恍然如昨。
父亲年2月25日出生在绍兴平水黄壤坞一个贫苦的木匠家里,爷爷是木匠,奶奶靠换粪为生,家境十分贫寒,可谓家徒四壁,生活十分艰难,16岁就外出做学徒,帮助父母养家糊口。18岁左右,爷爷奶奶相继离世,留下了父亲、二伯、恩娘、小爹四个孩子。曾有亲戚预言这个家散了算了,建议父亲将弟弟送人,妹妹去做童养媳,但长子如父,我的父亲以年幼的肩膀挑起了生活的重担,就像一棵大树撑起了这个家,含辛茹苦养育三个弟妹成人。隔壁有个邻居看着他们实在可怜,就介绍我父亲去杭州药店做学徒。有一次搭乘老板的车回来时,坐在车子顶上的父亲在过一个桥墩时,被碰得头破血流差点丧命。捡回一条命的父亲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,为了弟妹再苦再累也值得。父亲后来能成为名扬一方的医师可能也跟这段经历有关吧。
新中国成立后,父亲一直在基层卫生战线默默耕耘,先后在漓渚卫生院、东关卫生院、柯桥卫生院、钱清卫生院等乡镇卫生院从事医务工作。钱清卫生院是父亲工作时间最长的单位,在当地也算得上是一位闻名遐迩的医生,直到现在我去钱清夏履等地,一说起我的父亲,总有老人念叨他,说他是一个乐于助人、救世扶伤的好人。
奶奶是在动荡年代得脑膜炎去世的,成为医生后,父亲每每治愈一个病人就感到无比开心,也会自责当时自己的无奈。所以父亲对待工作对待病人就像一团火,时刻温暖着别人,和父亲工作过的同事都说他是个工作狂,我想,父亲把病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吧。六七十年代血吸虫病爆发,父亲多次带队深入夏履桥华丰村等地,为吸血虫患者解除痛苦,并与当地老乡结下了深厚的友谊,至今还有老乡经常联系。调任县卫生防疫站站长以来,哪里有疫情,哪里就有父亲的身影。父亲主持的绍兴县计划免疫工作还获得过全国先进。
小时候总感到父亲十分忙碌,从来没有休息天,家里很少看到他的身影。父亲虽然是院长但我们从来没有感到优越感,当时我们一家五口就住在钱清卫生院一间10多个平方的小房子里。只有到夏天放暑假才是我们的节日,我们全家都会去绍兴外婆家。外婆家是个大家庭有很多小孩,夏日的晚上大家围坐在天井里,乘着风凉,吃着浸在井里的冰镇西瓜,听父亲给我们讲故事,父亲高兴时还会叫我们去荣禄春买来冰捧、雪糕、梅糕等好吃的东西,这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,感受着父亲浓浓的爱意。
父亲是个感情质朴的人,平时不轻易流露,但每次出差,总会给我们一个惊喜,带回我们从没吃过或见过的玩具,等父亲回家总是我们最期盼的事。有次父亲给我买回来了一条活灵活现的玩具蛇,我把他带到了学校,引得大家都来围观,哄动了整个班级。春节的时候,父亲空下来了,就会给我们下厨烧菜,每年年夜饭的大餐都是父亲为我们精心准备的,父亲的凉拌海蜇、糖醋排骨、葱烧蛤蜊是我的最爱。记得我女儿出生的那天,父亲到妇保院来看孙女,刚好单位同事也来探望,我父亲一会就不见了,再看到他时,手里拿着一张我一岁时的照片,笑呵呵地对我的同事说,孙女很像他爸小时候,那种无以言表的快乐神情至今历历在目。
父亲是个生活简朴的人。从我记事起,父亲总是衣服单薄不怕冷。冬天父亲从来不穿棉衣棉裤,毛线衫也很少看他穿,就是冰天雪地也是单衣单裤过冬。身为医生,医院看病,每年的公费医疗都是零费用。听母亲说他们结婚的衣服,棉被还是同事那里借来的。
父亲又是个喜欢时尚的人。我父亲比较喜欢新鲜事物,70年代电视机刚出来时,钱清卫生院就从苏州买了一台投影电视机,当时的电视机尚是稀有物,所以大家都扶老携幼来卫生院看电视,哄动了整个钱清镇。
父亲还是个勤奋好学的人。因为平时很少和父亲碰面,吃饭时父亲总是要求我们好好读书,总说读书要趁年轻,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,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父亲给我们背木兰诗,现身说法小学教的诗到现在还能完整背出来,叫我们也跟着背。父亲虽然只有高小文化,但在解放前就通过了国民党的医师执业资格考试。解放后又通过自学,以优良的成绩取得了浙江医科大学医疗系本科毕业证书,并发表多篇论文,还担任了绍兴县初级卫技职务卫生防疫专业评议组组长。即使临近退休,还参加了绍兴职工大学医用日语培训班的培训。父亲总是默默地